两局合作推动国际知识产权制度发展

法国巴黎索邦大学当代历史学教授，

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CNRS)科学与通信研究所(ISCC)所长

帕斯卡·格西塞(Pascal Griset)

　　知识产权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着一个默默无闻却又举足轻重的角色。一个国家对其专利制度的选择不仅反映了其经济运行的思路，也体现了这个国家的国际地位和全球化水平。知识产权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来源，因而可能会导致国家间的竞争，但也可以用于国家间谈判，同时还可以为文化交流、互动与合作提供机会。因此，在中欧早期建立关系并逐步打造真诚的合作伙伴关系过程中，专利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点毫不为奇。受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一系列伟大建交活动的直接影响，专利成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建立的国际伙伴关系中的重要因素，而且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专利在新千年中变得更加重要。

　　专利与外交：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突破。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欧洲和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欧洲，随着1973年英国、爱尔兰和丹麦的加入，《罗马条约》缔约国数量扩大，欧洲迎来了“建设欧洲”的新阶段。与此同时，中国开始对外部世界政治开放。从象征意义来看，对外开放的进程从1964年戴高乐将军承认中国时就已开始，但从政治层面看，这一进程在“中美乒乓外交”期间才成为现实，并随着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达到高峰。

　　其后短短几年内，这些进展也体现在知识产权领域。1977年欧洲专利局成立，1980年中国建立专利局并加入世界知识产权组织。1979年春天，中国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武衡先生率领首个中国代表团访问欧洲专利局。在随后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两局关系不断加强。中国人在这一时期对未来的知识产权立法深入思索，渴望研究工业产权的作用，他们欢迎来自欧洲专利局的建议和培训——而在欧洲专利局看来，这些交流是在国际大变革时代对其在国际专利制度中地位的真正认可。1985年生效的中国专利法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欧洲的法律原则，包括“在先申请原则”。 1985年6月11日两局签署了第一个合作协议，正式确立了这种关系，同时也是推动中国专利局融入国际专利体系的重要一步。与美国建交仍是当时中国外交政策的重心，但中国作出的选择显示其强调平衡的外交关系，使欧洲也发挥重要作用。

　　行动，而不是空谈——中国决定采用欧洲专利局的EPOQUE技术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

　　1986年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始，中国申请重新加入其于1950年退出的《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为了快速实现专利制度的现代化，中国大量借鉴欧洲专利局的经验。欧洲专利局作为成立时间最短的世界大专利局，以其自身成立初期对一系列关键知识产权议题的审视经验出发帮助中国受益。在自动化方面尤其如此：1998年中国决定采用欧洲专利局的EPOQUE技术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这个决定酝酿了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的原计划是使用其自己的资源开发一个电脑检索系统，仅采用来自欧洲专利局经验的“灵感”。但是通过两局深入讨论，发现采用欧洲专利局已经成功实施的系统对于中国来说更有益处(在成本和兼容性方面)。尽管如此，诸如中国希望保持技术独立，或者欧洲专利局对共享其核心业务技术的担忧等保守的做法很容易导致这一计划破产。两位合作伙伴最终成功地克服了这些潜在的障碍，这表明通过过去二十年的合作，两局之间的互信——无论是政治层面还是业务层面——已经达到很高程度。通过安全的PATNET网络将两局办公系统连接，这种技术融合得到加强，进而进一步推动了信息交流与培训合作。通过这种方式，两局员工彼此愈加了解，不断学习，一起共事。

　　五局合作共享的愿景——经过耐心的协调过程，随着中韩两局的加入，五大局共同建立了五局合作平台，并于2007年在夏威夷召开了第一次局长会议。

　　新千年伊始，欧洲专利局和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签署新的合作协议，延续并扩展了以往的合作。签署新的协议是由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新任局长王景川提出的。当选局长后，他在2001年把欧洲专利局作为首次出访目的地。曾经的中原王朝如今成为“世界工厂”。2001年12月11日，中国最终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知识产权领域取得的巨大进步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但随着中国企业专利申请的迅速增长以及这些公司越来越多地参与国际竞争，中国需要更深入地融合到国际知识产权制度中。在此方面，欧洲专利局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三边合作的创立局之一，欧洲专利局在成立之初就是世界知识产权制度的重要参与者，尤其是在自动化方面。除了与美国、日本通过双边关系开展合作以外，中国还通过其与欧洲专利局之间的长期互信关系加强与三边伙伴关系各方的合作。因此，经过耐心的协调过程，随着中韩两局的加入，五大局共同建立了五局合作平台，并于2007年在夏威夷召开了第一次局长会议。

　　这种拓展清楚地表明新的地缘战略关系，也体现了创新在国际关系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四十年前中欧两局还都未成立，而如今两局合作已经在国际知识产权制度中发挥重要作用。尽管仍会偶尔产生争议，但今天的国际知识产权制度已经比半个世纪之前更加稳定与和谐。中欧两局合作为此作出了积极贡献，而且他们的“友好协议”有助于打破美国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主导地位，美国于2011年通过了“在先申请原则”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因此，两个古老文明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几乎同时创建了两个世界上最年轻的专利局。在各自发展过程中，两局可能会发生碰撞，但两局选择了友好合作与相互支持。

　　这一过程凸显了知识产权制度的两个重要方面。如果没有政治意愿，那么这个制度便缺少国际互动。与此同时，正如起草和实施1973年《欧洲专利公约》的过程显示，只有用心处理专利授权程序、计算机系统和其他所需的工具时，这种政治意愿才会实现。这两个方面至今仍是中欧知识产权合作的重心。